清风习习,带来水面上一丝春光。
风天逸放慢了脚步,徐徐踏入这一方清幽。
羽人都喜欢将房屋筑在高处,即便是起于平地,也要建出高台。仿佛天生喜欢瞭望。
他微微抬起头,一缕阳光寻着缝隙,刚好打在阁楼半开着的门前,翩然生出一抹轻薄的影子。
风天逸驻足凝望,那影子有了灵性般飞到风天逸面前。他一伸手,便落上了他细长劲瘦的指尖,轻轻的扇动着那两片薄薄的翼。
羽还真正兴冲冲的从门中跑出,却在看到风天逸的瞬间,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。
风天逸一身洁白的站在斑驳的夕阳下,半举着一边的手臂,对着指尖上一只微微颤动的蝴蝶露出一抹温柔的笑。
然后羽还真看到他就这那样的笑容转过头看向自己,眼中仿佛还映着四月湖水空蒙的绻缱。
他半边肩膀躲在门后,看着风天逸站在傍晚微湿的土壤上,身后一轮金乌收敛起锋芒,在婆娑的枝叶间轻柔地洒下金色,仿佛是他自己的光芒。
不同于初见时的高傲淡漠,不同于那浓墨浸染般夜晚的冷飒决绝。
蝴蝶读不懂人的表情,只知道努力的扇动翅膀,却在微风又一次吹过的瞬间力竭般耷拉下来,小小的身体一栽,从风天逸的指间坠落。
羽还真这才从那缠绵的“湖水”中醒来。他踏着阁楼的木梯跑到风天逸身前,蹲下去小心的捡起那只力竭的蝴蝶放在手心。
他再抬起头的时候,便看到风天逸背了手,微微扬起下巴,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样,仿佛刚刚那个镀了一身柔光的温润青年从未出现过。
在那“蝴蝶”落上自己指尖的时候,风天逸便发现了这其实是一只木甲玩具。
细枝为骨,薄娟做翼。
惟妙惟肖,巧夺天工。
“这东西是你做的?”
羽还真受幼时所遇羽人影响,对这些东西也产生了兴趣。鲛人不兴机巧之术,他只能在一些外族书籍上寻到三三两两的相关文字。不过他还算是有天赋,只稍稍了解其中原理,便能举一反三,加上自己的想法,做出更加精妙的小玩意。
他初来澜州时,所居之地残缺破败。而这清风院依山傍水,清幽恬淡,只觉得少了些生气。便就地取材,制了这一小东西。
风天逸见羽还真低头看着自己手中散了半边翅膀的蝴蝶并不做答,只当做他是默认了。便将手掌在他面前一摊。
“给我看看。”
羽还真眨嘛着眼睛看向面前那只干净修长的手,将捧着的东西放了上去。
风天逸装作漫不经心的摆弄两下,便将手中的东西塞回羽还真怀里。
“北有般匠削木为鹊三日未落,西有郑师铸铜为桨可升九天。不知阁下师承何处?”
羽还真睁大了眼睛看向风天逸,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蝴蝶,撅起了嘴。他摸不透风天逸的语气,不知是在夸自己还是在讽自己。
“只是还真自己喜欢,闲时胡乱拼出的东西,飞不过十尺,羽皇陛下谬赞了。”
风天逸只想这小子是专门修习此道,便故意说了两个机巧大师的名号挖苦他。听了羽还真说的话,倒是自己心中一顿。
“莫非你是无师自通?”
羽还真本就对风天逸略有惧怕,风天逸说话又是文文绕绕,几句下来,便觉得自己晕晕乎乎的,胡乱点了点头。
风天逸却是喜出望外,没想到自己捞上来的这个傻小子不但脑子没进了水,在机巧技艺上竟有着如此天赋。小小年纪就能将这木甲玩具做的如此精妙,若是加以学习,日后必成大器。不知这小子还会给自己带来多少类似的惊喜。
他看着眼前低着头不知该看向哪里的羽还真,语气都变得温和起来。
“你手倒是巧。还会做什么?都拿出来给我看看。”
风天逸微微向前俯身,脸上露出孩子般好奇欣喜的表情。羽还真觉得他这时倒像是真的是在夸自己。
“唔……没有了,我以前就是随便看些书,也没真的动手做过什么……”
不等羽还真说完,风天逸便伸手拿起他手中的蝴蝶,自顾自的翻看研究着。
“几根枯藤陈枝,一方褶皱旧帕。怪不得风一吹就散了。”
他用手指掐着那只完好的翅膀左右抖了抖。
“这做工倒是不错,若是配以南海常青藤,西境菱纹纱,说是能与般匠、郑师媲美也不为过。”
风天逸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,只想着把羽还真夸上了天好为自己做事,可羽还真哪知道什么匠什么师,只听懂了一句“南海”,急忙摇了摇头。
“啊?南……南海?不行不行,南海那么远……”
风天逸听到这话笑了起来。
“远怕什么?这些东西我这里要多少有多少,若是碰上没有的,我便派人替你去寻。”
他挺起胸膛做足了架势。
“正巧我房里有件宝贝,你同我来,喜欢便送了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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